空明

与君歌一曲。

【全职双花】余火
 
给cp的 存个档 纪念高考100天
哨向 一点肉渣 一发完
感谢阅读.

余火
 
  所有人都应该看看这人间炼狱。
  张佳乐有些愤恨地想着,他弯腰扯下第21枚姓名牌,一脚踏进残破的战壕。
  据后勤部新兵颤抖着肩膀的恸哭中夹杂的一星半点呜呜咽咽,在这场持续两天的正面冲锋后,敌军已在昨夜暂时后撤,而他们真正陷入了弹尽枪绝的悲惨境地--所幸得益于人数的锐减,在食物方面甚至可称是富足的。
  没有树木的地方,空气中几乎凝洁的血气烟尘要多久才能消散,10年?张佳乐靠坐着,深深地吐吸,他眼前是蒙上了一层红雾,心中不明地躁动着,他看向自己裸露的手臂,细密的伤口结了痂,或翻着红肉,污血结块贴在皮肤上,混杂着早就分不出敌我,延伸到沾满污泥的手指,擦过被浸湿的泥土,勾起断裂的铁链,21个相同形制的金属牌有些沉重地压底了指尖,碰撞起来发出清脆叮呤,他像是要把这一切烙印在脑海里。10年后,谁记得这些名字,汝死我葬,我死谁埋?张佳乐闭上眼,放松了脊背缓缓抬头,最后他看向血色的天空--那其实是大片的红霞。
  孙哲平那时候从医疗帐篷里走出来,出现在张佳乐的眼底,他的表情隐没在浓重的暮光中,只是一团模糊而明丽的光点,直到他越来越靠近,遮挡了张佳乐头顶的天空,那光点依旧没有丝毫黯淡。
  很难得有漫长而不显尴尬的沉默,但对身处这片战场的战友而言,养成这样的默契不需要时间的打磨。有那么一会,张佳乐的目光停留在孙哲平身后那只雄壮的美洲豹上,但它神色厌厌,全然不复初见时的威武,一身自己大胆触碰后便难以释手,仿佛是世间最为光滑漂亮皮毛,也成了被胡乱扯动过的毛线,沾着劣质的彩色染料。
  那些画面,金黄色的迅捷身影,游走于混乱的人群中,耳边陡然响起利爪破空的声音,让你的呼吸连着心跳一滞,接着背后的危机解除,它的主人也如出一辙,是强大、迅猛而孤独的猎食者,他冷肃而少有变化的表情是能够让人感到心安的,但一人之力汇入战场从来都是那么微茫。
  “队…”
  张佳乐的思绪很乱,他感到某种不可控的冲动在身体中发酵,他再也忍受不住了,但他开口,立刻被一支烟截断。
  孙哲平用缠满绷带的手指夹着一支烟,似乎在展现一如往常的漫不经心,张佳乐下意识地接过,愣愣看着孙哲平坐到他身侧,他自以为早被血腥堵塞的嗅觉清晰地捕捉到薄荷的清香,这足够令人惊讶了,张佳乐贪婪地呼吸着,他确实无法停止,宛若清泉,甚至圣水,流过体内最隐密最肮脏不堪难以启齿的角落,他如同刚刚结束洗礼的新生儿,对这世界的善恶一无所知。
  孙哲平想替他点烟。他觉得张佳乐的气质骤然转变--这是一种难喻、却无比清晰的感觉,他只稍微靠近了,他发誓那只是一个指节的距离,就被拉进了对方的精神屏障。
  炸裂感,唯有炸裂,铺天盖地而来的信息的洪流,使他连疼痛也无法感知。他第一次接近向导,却没能获得旁人形容的五感服帖的美妙体验,自己的精神被撕扯,一片片分裂,取而代之,他从不知道一个人能容纳如此丰富的情感,以至所有足够深刻,承受了千钧压力而迸发的,似乎是撕心裂肺的狂吼,都只如走马观花的闪过,他一瞬间就要被打入长夜。
  可是没有,他脆弱的神经叫嚣着鼓动着,永远在断裂的边缘,他试图辨明对方,但唯有纷乱的意识仿佛永不停歇地搅动,那其中重复着--
  他偏头吻了上去。
  孙哲平按着对方的肩膀,最初的冲动后他没有再深入,同样没有撤离,对方发鬓的汗液滴到他的额头,再沿着他的面颊滑下,留下浅浅一道水痕。结合热还没有侵占他的意志,他记得最初受到的告诫,你们的匹配度也差强人意,后颈上落点精准的手刀能轻易使人陷入昏迷,他的上衣口袋里甚至有一管强效镇静剂。
  但他觉得这条路已经走到尽头,开闸放水,大江东流,一去无回。有什么被彻底改变了,他没有逆天之力,甚至甘愿就此坠入深渊。
  即使被拒绝--但此时趁人之危,他感受到张佳乐轻轻的推拒而撤离,只听到微弱的:“别在这里。”
  张佳乐心神尚未彻底迷乱,他知道到自己被抱起,不知要去向哪里。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无力抵抗,或是不需抵抗。身下是被褥柔软的触感,衣料被一点点去除,皮肤表面沾上冷空气,他混沌地想着自己如今的样子一点也不动人,对方手掌轻柔地抚摸过于敏感的皮肤有些许粗粝,但足够温暖,像是要安抚自己入睡。
  于是他就像睡着一般任由对方动作,前戏是十分漫长的,孙哲平如同执行任务的按部就班,只能留下钝钝的触感,像是用木棒敲打被蒙了一层厚重皮毛的鼓面,却在下一秒直接发力捅破。
  “嗯…”喉咙压迫出声,便再难以停止,孙哲平像是死了心地狠狠压在某处,他身体的重量也仿佛彻底压下来,胸前的姓名牌垂落在张佳乐眼前。张佳乐感到自己退化成了直上直下的低等生物,所有的思考牵了头便被撞散了,于是此刻他只是无可奈何的,专注于体会人类最原始的欢愉,由于看不见尽头,又好似一场酷刑。
  最初张佳乐便没有体会到疼痛,但突然他意识到那无比靠近自己的东西起了变化,那时他跨坐在对方身上,十指虚撑墙壁,完全是靠围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保持平衡,他模糊间看到发顶上一对竖起的兽耳,该死的,猫科动物。但那疼痛比温暖更让他感觉活着,他狠狠地,宣泄式地咬上一只颤动的毛绒耳朵,那血锈比花香更能迷乱人心,他终于流下泪来。
  接着是咆哮,是嚎啕大哭,但孙哲平完全不为所动,他难得专注的神情,像确认任务最终完成。
  张佳乐醒来的时候,坦然地扫视了周围的环境,他对身上整洁的衣物表示满意,其余的,再等等吧,还不必思虑过多导致猝死。坐在床沿,他目光有些呆滞,布帘被微风扬起,丝缕阳光直照进瞳孔里,像生了白翳,帐内只有自己一人,但内心深处很久不曾触及这样的平和与安定,源于某种无处不在、隐约却坚不可摧的联系。
  他走出帐蓬,那时下着细雨,清晨空气清新,雨水透明。他穿过营地到东面的溪边,才明白自己大大低估了自然净化本身的能力,溪水已是澄澈纯净,雨滴打在上面,激起点点波澜。没有色彩的朝光笼着一层薄雾似的,萦绕在水面,萦绕着岸边倒插的一排步枪。孙哲平背对着他,似乎在抽烟吧,直到张佳乐走上前,左手被塞了一朵野玫瑰。
  落在花瓣上的雨水成了露珠,显出娇艳欲滴的姿态,张佳乐轻笑了下,他单膝跪地,为无名的墓碑献上第一份哀念。
 
  “仰观上天,俯察下地。不料尽是艰难、黑暗和幽暗的痛苦。”
  “他们必被赶入乌黑的黑暗中去。”
  “但那受过痛苦的,必不再见幽暗。”
 
2018.2.16.

评论(3)

热度(14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图片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